我願意為你朗誦
◎劉欣蕙
「她走向其中一個書架，將右手食指舉到與胸部同樣高，緩緩撫過每本書的書背，再轉到另一個書架，手指繼續掠過他們，從一本書背到另一本，把整個房間都走了一遍…」
——徐林克‧《我願意為妳朗讀》
我願意為你朗誦，當杉林抖落
最後一顆露珠，而世界顯得安靜的時刻……
我發聲的第一個字，會是一隻鳥
撲撲拍翅，飛過你裸露的髮
停在耳廓
在日出的剎那，鳴響
你體內的幽深谷壑
我願意為你朗誦，當墓碑紛紛
斜插大地，而世界傾向死亡的時刻……
我發聲的第一個句子，會是一陣雨
泠泠行走，跨過你沙漠的臉
停在眼廓
在淚水蒸發之後，流進
你體內荒旱的綠洲
多年以後，也許你會記得
一次窗口的風景：兩條蛇，枕著書本
夢見自己穿上了龍的花紋
多年以後，也許你就突然回來
打開時光的門
帶走整箱書，卻忘了帶走我
願意為我朗誦嗎？ 如果
每唸一個字，就能聽見一次日出
願意為我朗誦嗎？ 如果
每唸一個句子，就能住進一處綠洲
假使書本的寬窄，剛好足夠
躺進我們的靈魂
那麼，何不一起背對天使朗誦？
文字的光，已經開始點燃
朝我黑暗的胸口
綻成煙火
（啊，那飽和的美麗聲響……）
你的朗誦，再也不會是安靜
再也不會是死亡
我將久久記得你的捲舌音
如蛇
吞食憂傷的小獸
2009.03.
（2010 文建會好詩大家寫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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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欣蕙詩集《金色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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