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她說她比較喜歡七星潭 ◎陳夏民


她說她比較喜歡七星潭 
◎陳夏民


她說她比較喜歡七星潭,因為和磯崎比起來,這裡比較寧靜。

還在花蓮的最後一年,我和陳允石都埋首於畢業作品之中,每天讀書寫字壓力大得令人喘不過氣,但我們總能逗樂彼此,好比為對方取綽號、在網路上進行莫名奇怪的問答遊戲,或是毫無警訊僅以一通電話邀約就立刻進行一場旅行。

某天,我說她要不要一起去七星潭看海浪把小孩子沖走,允石二話不說便驅車前來,出發。我還記得那一天我們在車內討論《潮與虎》還有「如果你半夜看到無頭婆婆騎腳踏車你會怎樣」,外頭的陽光亮得刺眼,隔著玻璃窗看遠方的山景,一切都像是過度曝光的電影,假假的,卻也充滿啟示。

繞了幾圈矮坡山路,我們終於到了七星潭,明知道要到海邊玩水但那天陳允石依舊穿著牛仔長褲,她總是穿著牛仔長褲……

下車後,我們踩著鵝卵石駐足在海邊,兩個全裸的小男孩在一旁奔跑,張揚地在我們面前炫耀他們的無拘無束,以及他們不用動腦筋想劇情就能讓旁人注目的魔力。

「如果有一個巨人一步一步從水裡面走出來,站在你面前說:『我是水鬼』,那你會怎樣?」我問她。

沉默了一會兒,我想起我們倆曾和友人開車到台東玩耍的經過,那時我們在車裡上演「艦長,快按下噴射鈕,讓車子進化成潛水艇模式才能開進大海」的戲碼,然後我終於說服陳允石脫下鞋子,一同往大海前進,出發!當我們越過那些孩子,赤著腳往大海走去,一個大浪襲上我們的膝蓋,允石一直尖叫,但還是硬要拿著相機自拍,於是拍出了一些面容猙獰但如今看來回味無窮的照片。

如今,相機彷彿離我們很遠、很遠,合照少了,我們也不再自拍了。


今晚,是《履禮怨》送印前的最後一天,編輯谷涵在我對面匆忙修改電子檔案,陳允石則安靜地在工作室大會議桌上改稿。再五分鐘就要十點,距離送印期限只有兩小時,地才蔡依林的舞曲已無法撫慰我們內心的焦急,谷涵又問我全書還有兩面的白該怎麼處理。我靜下心來,忽然想起了與陳允石在七星潭共渡的那一個下午,還有她當時問的那一個問題:

「你知道海龍王住在哪裡嗎?」

原來,從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被網羅在這個龐大的敘事之中了,或許「逗點文創結社」的誕生便始於其中。我看著外頭的陳允石,儘管剪掉了馬尾,但她的眼神依舊閃著當年的澄澈,當然,我也還等待著陳允石把履禮的故事繼續說下去。出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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