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霸道。
◎葉覓覓
中午十二點二十九分，當我拎著一袋髒衣服踏進那家自助洗衣店時，阿婆就把門鎖上了。
「你是最後一位客人啦──」她說。
也難怪嘛，洗衣機和烘衣機都需要過聖誕夜啊。
等待的時候，我捧著圖書館借來的村上春樹打發時間，有時抬眼欣賞落地窗外的街景。我很少這樣悠閒地坐在洗衣店裡，總喜歡先走回家等。上一次是晚上八點多，他們快要打烊的時候，一位歐吉桑端著小鐵桶蒐集每一台洗衣機裡的二十五分硬幣，叮叮咚咚的聲響聽起來非常喜樂富裕。上上一次是萬聖節，滿街都是妖魔鬼怪、都是戴著面具跟店家討糖果的幸福小孩。
今天的街道很塞很忙碌，那些端坐在汽車裡的人像是待拆的禮物。
澄淨的天空有一種懶懶懶的藍。
前幾天下的雪，通通被剷到路邊，變成灰岩石了。這是紐約今年冬天第一場大雪，還好大雪過後第二天，我就趁著陽光甜蜜、雪地新鮮，走進隔壁森林裡的豪宅區拍照存證。滑溜的光影配上白雪，就像小貓配上牛奶配上嬰孩，對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沒有拍下來，就渾身不對勁。
雪很霸道的。它可以在一夕之間改變你的風景，雨就不行。
就連被踩成爛泥、壓成岩塊，都還一直佔據著你的眼睛。
不過不過，我的眼睛確實非常需要這一類的風景。紐約的地鐵太悶太黑了，坐在裡面什麼都看不見。以前老是抱怨芝加哥地鐵慢、髒和冷，最近倒是很懷念，因為它們在半空飛馳，不但可以充分感受城市的心跳與溫度，多拐彎的視覺感更是親密異常，尤其是棕線和粉紅線。
祝大家都跟購物袋和包裝紙一樣開心。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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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錄自葉覓覓部落格：他度日她的如年
葉覓覓2010年最新詩集《越車越遠》即將在有河ｂｏｏｋ舉辦座談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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