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看了我的詩沒有說話
◎莊仁傑
我父親看了我的詩沒有說話
只把有聲的電視遙控靜音的開啟
播演一齣哭泣的 瘋癲的 閩語式紫羅蘭衣色啞巴的
三口一家
我的父親其實是我詩素描的雕像
我素描的雕像看著我的父親皺紋滋長沒有說話
轉身走進冰涼的廚房 開窗 切盤 烹煮一壺味道過頭的
老菊潽洱茶
因此，我詩如此悲傷闇啞
由一條虛線 構成一式六方的虛面 並把我的情人 鎖進裏背
炭筆執起，找出眼球中心線 注意光源變化 靜止時間別再舔弄
敏感的指甲隙縫
任他淤塞 長滿鬍渣 專注電視機或開扇小窗喝口茶
日夜臥睡藏入那張 敗質棉墊 彈性疲憊的沙發床
因此，我的父親與我的情人自行分泌專屬的 屋牆
背對著背 各自臨像
卻又面對著同一齣電視劇場 一面小窗 一口苦茶
一張兩端吃重 背脊欲裂 閩語式味道過頭的沙發床
飽合著我詩 一旦起點無以終點 遲鈍且潮濕的
退讓
於是膽顫心驚，於是我的父親攤開我的情人爾後闔上於自己的嘴巴
不見母親那冰冷的廚房
出走時別忘：鎖匙 瓦斯 電話 整屋牆一式六方壁紙花花 與那尊
白玉透光瞇眼不看的菩薩像
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看了我的詩我的父親沒有說話沒有
說話
20060304
本詩收錄於莊仁傑詩集《德尉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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